竖行文字里的翡翠散文

时间:2021-09-24 16:16:33 散文随笔 我要投稿

竖行文字里的翡翠散文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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竖行文字里的翡翠散文

  如果说,玉石是美女;那么,翡翠就是绝色的女子,它拽着长裙,素面朝天,登台一唱,倾国倾城,却扇一顾,让人沉醉。翡翠有玉的纯净透明,有玉的灵秀温润。同时,它又多了色泽多变之美。这种美,让人见了瞠目结舌,难以捉摸。

  这种美为自然之美,也叫大美。

  庄子说,小美可言,大美难说。今人说,有些美可意会而不可言传,就是指此。美人的回眸一笑,唐诗宋词,都是如此;翡翠更是如此。

  翡翠一词,在古诗里,在古词中,屡见不鲜。可是,它的原始意不是指玉,是一种鸟。有人考证说,雄的名翡,雌的名翠。唐人宋之问说的“衔花翡翠来”,就是指此。李贺诗里“休开翡翠笼”一句,更可看出,古人还家养翡翠,用笼子装着。

  翡翠鸟的雌鸟羽毛为绿色,如蓝靛晕染,十分清新美好。于是,古人又将翡翠做为绿色的代称。杨玉环在马嵬兵变中死去,唐玄宗十分思念,发出“翡翠衾寒谁与共”的疑问。以杨贵妃那样的绝色,白嫩的脸儿,和碧绿的绸被相映衬,再加一窝儿头发如墨,即使唐伯虎那样的画家,也画不出这样的美人图。

  温庭筠写女子,爱用词笔写来,有着日本浮世绘中女子的形象,几分慵懒,几分婉约道:“懒拂鸳鸯枕,休缝翡翠裙。”这样美好的女子,怎么不缝一件翡翠裙穿上,给人一种“荷叶罗裙一色裁,芙蓉向脸两边开”的感觉,真是可惜了。汪曾祺老人笔下有一少妇,一袭翡翠绿裙,颀长身段——这些一般美女都有,不稀奇。要命的是,这女子长着一双丹凤眼,望人的时候,眯着眼睛,给人一种迷蒙的感觉。

  这女人美得典雅。

  这翡翠色和她的身段目光,恰是匹配。

  这老头的文字,美得要命,亏他怎么写出来的,难怪有人赞他为野狐精。他的文字沉静,没有烟火气,笔尖仿佛带着翡翠光,绿意萦绕。

  总之,翡翠色让女人更女人,更媚人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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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翡翠为玉,出现在竖行文字中,有人说出自元代,可能有误。在唐诗里,李白《赠裴司马》中就有“翡翠黄金镂”的句子,可以看出,那时,翡翠和黄金就相提并论了。几百年后的金朝,词人蔡松年更记载道,“翡翠盘高走夜光”,此时已经有翡翠作盘了。

  在唐代,翡翠更多地成为女人的发间饰物。那时,翡翠一般点缀在金钗、坠子、步摇之类上。唐人毛熙震说,“慵整落钗金翡翠”,一个女子,高高的发髻松了,金钗溜了,翡翠珠子横斜着。女子忙伸了手抚平头发,重插金钗,她的宽衣博袖,款款褪下,露出一截白嫩的手臂。唐朝的女人,如唐诗一样,无一个动作不美得惊心动魄。

  难怪今天诞生一句话——梦回唐朝,如我,也愿回到唐朝,走上乐游原,看唐朝女子,耳坠摇摆,上面的翡翠珠子,带着一片纯净的水,荡出一片无言的清纯。

  宋朝承接唐人习俗,连女子饰品也是如此。

  张元干是南宋豪放派词人,他的词,有一种金戈铁马之气,秋风塞上之韵。词人笔下风云激荡,可心却细腻如一片水。填词之余,他竟爱悄悄欣赏美女,有一个戴着翡翠钗子的美女,一不小心,就进入他的笔下:女子站在烛前,轻轻地摘下翡翠金钗,剔除灯花,脸上带着轻淡恬静的笑。于是,他写下名句“翡翠钗头缀玉虫”。有人解释,说“缀”是扎的'意思,玉虫是一种白色的虫子,落在烛泪中,女子用翡翠金钗给扎死了。这显然是误解,那样的美女,那样细微幽约的动作,只会救虫儿,怎会扎虫儿?一些人以己之心,度美人之腹,实在是唐突佳人。

  每一个美女,都心思细腻,犹如翡翠;心灵洁净,犹如翡翠;心地淳厚,犹如翡翠。否则,何以成为美女?

  宋朝女子,阡陌踏青,长桥折柳,闺楼填词,帘下相思,“帘卷西风,人比黄花瘦”,帘后那清新婉约的一瞥,不只有一张明月般的脸儿,更有一星水光闪烁,就是翡翠的光泽。这点李清照没写,可赵长卿写了道,“堆枕冠儿翡翠钗”。宋朝女人,真是韵到了骨子,也秀透到了骨子里。

  元明清后,很少有歌咏翡翠的名句,不是无极品女人,不是无极品翡翠,是无极品的诗笔,写不出唐宋那样的好句。唯一值得一读的,是明代王问的“陌上流车翡翠光”,写出女子戴着翡翠坠饰,坐车掀帷看花的样子。

  我很想读读纳兰性德词里描写女子佩戴翡翠的词句,可惜,他没有写。或者写了,我没有看见也未可知。

  他如果没写,实在是一种损失:可惜了翡翠!可惜了戴翡翠的女子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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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女人,因翡翠而增加一份典雅,一份含蓄,一份娴静。而古代的书生,则因为翡翠,多了一份淡然,一份潇洒,一种玉树临风,一份书卷气。

  古代佩玉,对男人来说,是一种风气。关于男人佩玉最出名的记载,当数鸿门宴了,当时,范增拿着玉玦,多次示意项王,让他对刘邦下狠手,都没有成功。

  玉,是不宜于出现在刀光剑影里,不宜于出现在血雨腥风中。但是,这个记载,足以显示出,古代男人爱玉,爱佩戴玉。

  玉,配在男人身上,尤其是读书人身上,无形中,就让佩玉人多了一份清新美好,多了一种洒脱挺拔。经常的,我会想象,在无边的青草间,一个青衫书生,会对着远处,对着遥远的古塞,对着如血的夕阳,捋须长叹道:“前不见古人,后不见来者。念天地之悠悠,独怆然而泣下。”歌吟声平平仄仄的,流散在暮色里。有风吹来,吹动着腰间佩戴的玉玦,“叮咚”作响,犹如泉流深涧,犹如露滴叶上。

  这样的情,这样的景,这样的人,才与翡翠相配。

  在古代,男人对翡翠佩戴不多。更多的,则是将翡翠雕琢为酒盏,或其它工艺小品,把玩品评。欧阳修得一玉罂,也就是一玉瓶,不是他老人家的,是诗友梅圣俞赠送的。老夫子很喜欢,一有闲暇,就拿出来炫耀。有一个宫里出来的内臣见了,告诉他,那不是玉的,是翡翠的,宫中有这样的酒盏,因此自己认得。

  唐人有诗曰“葡萄美酒夜光杯”,有人说,这夜光杯就是翡翠雕琢的。看来,翡翠酒杯,唐朝就已经有了,不只是后来的宋宫独有。

  清人谈到翡翠说,“禁苑陈翡翠之瓜,上方蓄像生之菜,瓶盆碗盏,庭敞华筵”,也就是说,清朝已经有了翡翠西瓜,有了翡翠雕琢的白菜,还有各种杯盏用具。

  突发奇想,以翡翠盏盛茶,如何。

  唐人陆羽在《茶经》里说:“若邢瓷类银,越瓷类玉,邢不如越,一也。若邢瓷类雪,则越瓷类冰,邢不如越,二也。邢瓷白而茶色丹,越瓷青而茶色绿,邢不如越,三也。”总之,邢瓷、越瓷盛茶都很美,因为它们白而净。如此说来,若用翡翠盛茶,最好用玻璃种翡翠,绿汤融入翡翠杯,一团温润,啜上一口,清香和凉意一定会缭绕舌尖,经久不去,胜过邢瓷和越瓷很远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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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翡翠之色很多,颜色之美,更是令人叹为观止。我认为,第一为绿色,尤其帝王绿,简直如魔幻一般,绿得纯,绿得静,绿得邪性。那种绿,如精灵隔着花树,在暗夜里忧伤地弹琴歌唱,带着一种强大的吸力,让你的目光,“嗖”的一声就被吸过去了,不由自主地沉迷其中,不思归去。

  那绿,如最典雅的微笑般迷人。

  那绿,如最动人的情话般纯净。

  面对这种绿,你浑然忘却了大天大地,忘记了名利,忘记了得失,忘记了红尘。总之,你在绿中,绿在你中;你成了一抹绿,绿也渗透了你的心。

  其次,应该为千年血玉,与古瓷器中的胭脂醉可以媲美。这款翡翠,红中透出一种嫩,一种白,如十七八岁女孩喝过几杯葡萄酒后的脸儿,给人一种吹弹得破之感。

  这玉,叫千年血玉,有些吓人,怎么不叫胭脂醉,或者女儿醉啊。

  另外,和田玉的润泽,冰种翡翠的透明,都活色生香。

  玉,是中国文化的一部分。翡翠,也如是。

  翡翠之洁,如君子品行的纯净,纤尘不染。翡翠之净,如君子品行的无暇,明明如月。翡翠的温润,如君子品行的不愠不火,宽厚淳朴。翡翠的内敛,如君子品行的清气内藏,外柔内刚。

  翡翠,无一处不和中国古文化中女子的温柔、君子的德行相吻合。

  在一篇小说中,我描写过这样的情景:三月草青,陌上花发,一个女孩在阳光鸟鸣中追捉着柳絮,怎么也捉不住。这时,身后伸来一双手,轻轻一合,拢住一团柳絮,轻轻放在女孩纤纤十指合着的掌心中。这人,当然是一个年轻书生。

  他们的配饰,我特意选了翡翠。

  说白了,男子是一种翡翠,女子是另一种翡翠,两人一起,组成了中国的千年文化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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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“二十四桥明月夜,玉人何处教吹箫”,这样的女子,宜于佩戴翡翠;“转朱阁,低绮户,照无眠”,这样的诗人,宜于佩戴翡翠。

  “梳洗罢,独倚望江楼”,这样的少妇,宜于佩戴翡翠;“闻道风光满扬子,天晴共上望乡楼”,这样的谪客,宜于佩戴翡翠。

  “从此无心爱良夜,任他明月下西楼”,这样的思妇,宜于佩戴翡翠;“山中相送罢,日暮掩柴扉”,这样的隐士,宜于佩戴翡翠。

  文人学士佩戴翡翠踏青则潇洒,贾人上市,手握翡翠小品,锱铢必争则滑稽;纤纤美女月下佩戴着翡翠首饰望月思人则清幽,泼妇骂街翡翠镯子叮咚作响则让人恶心;山人隐士手把翡翠玩件自娱则高雅,争名夺利苟且钻营者手捏玉件则做作。

  戴着叮咚作响的翡翠手镯,在明月夜,小庭院,拿着团扇扑着流萤,最韵。

  佩着翡翠玉玦,倚着小楼的一角,隔着一道竹帘儿,望着玲珑的秋月,吹着一支长笛,那本身也就成了一首诗,一阕词,一篇古典的文章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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